封心锁爱苏尘找

我们都太渴望​深情的​爱了,请允许我们暂时逃离现实藏身此处看看他们坠入爱河的故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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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皇退休生活之几度夕阳红(上)

真的是温赤。

有剑蝶掉落。

这次我一定会写完。

01

“今天是什么大日子,竟然惊动神蛊温皇亲自出门。”

温皇一手拎着个鸟笼子,一手摇着个毛扇子,不见一点皱纹的脸上绽开一个真诚笑容。

“赤羽大人,别来无恙否?”

赤羽哗啦一下挥开折扇,扇骨古朴,纸面微黄,寥寥几笔便勾勒出一幅写意山水画。修剪整齐的手指正好抵在一个看不出内容的签名上,看来应该是大师作品。

他一扬手腕,扇面堪堪遮住他小半张脸。

“不错,温皇呢?”

“托赤羽大人的福,吃好喝好。”他看到赤羽几乎要把扇子怼到脸上去,慢吞吞道,“赤羽大人这把扇子……”

扇子往旁边挪了挪,露出另一只眼睛,带着些得意:“怎样?”

“赤羽大人怎么说也是西剑流的ceo,拿一把这么旧的扇子出门实在有点不像样。”他摇摇自己的羽毛扇,“我最近也在研究书法,下次送你一幅。”

赤羽脸上笑容不变:“那真是多谢温皇先生了。”

“耶,赤羽大人太客气了,我们这么多年的交情了,送一幅字算不得什么。”

“温皇这是出来遛鸟吗?”

“哎呀,赤羽大人向来了解温皇的心思,但这一次却是猜错了。”

“哦?”

温皇一抖手腕,金灿灿的鸟笼在阳光下散发着璀璨光芒。

“温皇是出来炫富的。”

温皇举着他的鸟笼慢悠悠地晃过长街,拐进一条小巷,尽头镶着一扇朱门,门上挂了一张匾,匾上铁画银钩地书着六个鎏金的字:九界老年大学。

他才一跨过门槛,一个毛绒绒的人旋风一般刮上来,挎着他的胳膊就往里拽,口中还在大呼小叫:“温仔,三缺一快来快来!就差你了!”

温皇摇摇扇子摇摇头,把手臂从千雪手里抽出来,拎着鸟笼踱到窗边,一捋衣摆,端庄地坐下了。

千雪又冲他喊:“温仔,我保证这次王叔不会再出老千了!”

他把鸟笼钩在窗棂上,保养得极好的手指一点一点描摹着笼上打磨精致的黄金宝石。

“耶~温皇向来只喜欢种种花养养草,打牌这种事情……”

“温仔,你就别在那边假了,今天赢的归你,输的算我!”

千雪话音刚落,一阵冷风便嗖然从他身边掠过,一片柔软冰凉的什么东西堪堪擦过他脸颊。

等他反应过来,温皇正斜倚着半个身子坐在他对面,扇子还一摇一摇的。

“为表示诚意,温皇来为大家洗牌。”他把牌都拢到自己面前,一只苍白的手倏然按在他腕上。

竞日孤鸣慢悠悠道:“且慢。”

“哦?怎么了?”

竞日孤鸣还没来得及开口,便听一个温润男声由远而近地来了:“洗牌这种小事怎能劳烦温皇先生,交给艳文即可。”

高昂激越的曲笛旋律,在雄浑的鼓声衬托下,营造荡气回肠的气息。稳重的节奏藉由渲染力十足的琵琶拨弄,随着背景的人声吟唱,写尽了英雄好汉的义薄云天与侠骨柔情。

“回忆迷茫杀戮多,往事情仇待如何,绢写黑诗无限恨,夙兴夜寐枉徒劳。”

伴着一曲《边城会群英》,一首历久弥新的诗号,一抹熟悉的白衣飘然而来了。

温皇向后一仰,重新陷进软绵绵的沙发里,“那就有劳史君子了。”

史艳文刚一伸手,手腕便被另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一把抓住,藏……天地不容客两根扫帚似的眉倒竖起来,鼻子不住往外喷气,活像一只被红布吸引了全部注意的牛。他恶狠狠地道:“史狗子,又想玩什么把戏!”

史艳文温文道:“小弟……小弟史艳文蒙各位关照甚多,但又不善牌术,只想帮大家多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

天地不容客从鼻子里哼出一声,正待开口便听千雪道:“藏仔,牌给谁洗不是洗,再这样下去我们今天可就没牌打了。”

竞日孤鸣竖起耳朵:“嗯?小千雪,你等下是有什么事吗?”

“没啦……”

“那就好,等下大家还要一起练书法,你之前一直都没来,我真担心你会落下进度。”

“啊,我刚刚想起来苍狼约我今晚去吃海底捞,王叔,今天的书法我可能练不了了,我现在要先去排队——”

“咳咳咳……”竞日孤鸣裹紧身上的皮草,“你去吧,也是,王叔毕竟上年纪了,老了,小千雪不想和王叔待在一起也是正常的。你去吧,只是到了这个年纪,小王只想有人陪着说说话就好。不过和温皇他们一起打牌也很热闹。”

“好了好了我不去就是了。”

“真的吗?我不想逼你。”

千雪强颜欢笑道:“你没逼我,这都是我自愿的。”

史艳文正好把牌洗完,开始挨个发牌。

竞日孤鸣把牌一张张码好,慢悠悠道:“光是打牌,岂不无聊?”

“哦,你的意思是……”

“总要有点什么彩头才够趣味啊。”

“言之有理。”他望向还不明所以的千雪,慢吞吞地拉长了音调,“千雪,你觉得呢?”

“你们开心就好。”

“赌什么?”

竞日孤鸣一手撑着下巴,笑意盈盈地望着他:“谁输了就去向赤羽信之介告白,如何啊?”

02

瘫在美人榻上,温皇一手支颐,一手捏着本线装书,远远地拿在面前看。

少听几句话,少出几次门,悠哉悠哉。

电话突然响起来。

温皇充耳不闻。

直至响到第九声,他才屈尊纡贵地伸长手臂去够那放在五步之外的电话机。

电话那头是个温柔的男声,听起来很年轻,大概只有二十几岁的样子:“温皇前辈。”

听到这个声音,温皇眼里终于透露出一点热情来,他撑起半边身子,斜斜靠着床头,抓着听筒的手指用力得微微有些泛了白:“俏如来,凤蝶暂时不在,你找她有什么事吗?”

俏如来赶紧否认:“我是来找前辈的。”

“这样啊。”握着听筒的手松开了些,他重新躺到榻上,左腿架在右腿上,脚尖往上一勾,斜斜地挑着毛茸茸的棉拖,他懒洋洋地问:“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是有些事情想问温皇前辈,不知前辈是不是方便……”

“我最近几天都会在家,你想什么时候来都可以。”

“后天下午我去找前辈可以吗?”

“可以。”

“有劳前辈了。”

挂掉和俏如来的通话,温皇转手就拨了凤蝶的电话。

那边过了好一会儿才接起来,凤蝶道:“主人,有什么事吗?”

“没事就不能找你了吗?凤蝶大人,你的无情真是使我心痛。”

“主人,有事就直接说,不要浪费时间。”

“这个周末回来一趟吧。”

凤蝶声音里多了些警惕:“你又想搞什么事情?”

“儿女长大不由人……”

“行了行了,我明天回去。”

他满意地放下手机,重新拿起那本破破烂烂的书。

自从退休以来,他就整天待在家里种种花养养虫,偶尔去老年大学和千雪他们玩一玩,原先他总觉得熬到退休就可以放松下来,可谁想到这人在老了以后啊,要操心的事情反而越来越多。

门铃响了。

看吧,就算他不出门,事情也会自己找来。

要是凤蝶在就好了。他拖着沉重的步伐慢慢向前挪动,足足花了三分钟才走到两米外的防盗门前,颤巍巍地伸出手拧开门锁。

“有劳温皇先生了。”

竞日孤鸣坐在他的躺椅对面,手伸进大氅里摸出一个锦袋,变戏法似的从里面掏出棋子、棋盘、茶杯、茶叶、保温杯。

他把东西一样样铺开,又给自己泡了杯茶,顺口道:“椅子不错。”

“不错吧。”温皇躺在躺椅上,仍然盯着书,视线不曾离开半分,“凤蝶之前从意大利带回来的,手工定制,有价无市。”

指挥工人安装的时候凤蝶还问他:“我看别人都是躺摇椅,怎么主人你偏要躺这个?”

他靠在沙发上,摇摇扇子,神态自若:“神蛊温皇是别人吗?”

“整天在那里假鬼假怪。”

其实他没向凤蝶说出真心话——前些日子他起床的时候忽然觉得腿有些疼,再一坐起来,腰也有些疼,吓得他赶紧又躺了回去。最后叫杏花君过来一查,腰椎间盘突出的前兆。杏花君一边在他身上扎针一边啧啧称奇:“你懒成这个样子居然还会得这种病,真是幻了。”温皇趴在沙发上,扇子仍然摇得恣意潇洒:“耶~冥医此言差矣,病这种东西不会因为你的身份而改变什么,即使是温皇也不例外啊。”杏花君对天翻了个白眼:“身份,你是有什么身份啊?还有,你能不能别摇扇子了?”温皇扇子摇得更欢:“不能。这扇子代表的就是温皇的身份啊。”“假鬼假怪。”杏花君下了和凤蝶如出一辙的评语,又絮絮叨叨地吩咐了他一些要注意的事,他一边嗯嗯地应着一边在心中暗自盘算下次要用什么借口再约俏如来过来。结果唯一让他不爽的就是杏花君以他的健康为由把他的软垫子全部撤走了,完全没考虑到他一把老骨头了还要躺硬板床实在是硌得慌。

“女儿果然都是小棉袄。”竞日孤鸣提起杯盖轻轻刮掉茶叶,幽幽叹了口气,“说到这个,凤蝶今年也该毕业了吧?”

“是啊,上个月刚去参加了她的毕业典礼,她导师本来想让她读博,但她就是不愿意,让我劝劝她——”他不情不愿地坐起来,拈了一枚棋子,“不过这种事哪是能勉强的呢,唉,孩子长大了,想做什么就随她去吧,毕竟她的日子不是我在过的。”

“苍狼也是。”竞日孤鸣啜了口茶,落下一子,语间很有些忧心的味道,“每天看到他加班到那么晚才回到家,我这个做祖叔叔的心疼啊。我就想,要是有个姑娘能为他分忧解难,就算只是能在晚上给他留一盏灯都好。虽然他嘴上不说,但我能感觉到他的孤单寂寞。”

“苍狼能力家世都是一流,他长得好脾气也好,想找女朋友不难。”

“唉,他一心扑在工作上,颢穹那个人你也知道……”

“儿孙自有儿孙福,你不用太担心。”

“说的也是。”

两人又说了些别的话,直至竞日孤鸣放下手中棋子,饮干了那杯已经放凉的茶,真诚道:“温皇先生棋艺精湛,竞日孤鸣甘拜下风。”

“承让。”温皇自动瘫回到躺椅上。

“苍狼和温皇先生也很久没见过面了,下次我再带他来。”

“不送。”

他又一样样把棋子、棋盘、茶杯、茶叶、保温杯收回去,将绣着一对鸳鸯的锦袋重新塞进大氅里,一步一蹒跚地去了。

千雪的大嗓门在门外经过了两层厚厚的防盗门都听得一清二楚:“王叔,是不是那个黑心温仔给你吃了什么招财进宝,你的脸色好差!”

“唉,温皇向来以诚待人啊。”

温皇摇摇头,叹了口气,又翻过一页书。

03

叮咚叮咚。

温皇:“凤蝶,有客人来了。”

凤蝶放下手中抹布去开门,口中道;“果然叫我回来就是使唤我,总有一天我要烧掉你那张躺椅。”

“耶~凤蝶大人说的这是什么话,这张躺椅还是你送的呢。”

“咦?是俏如来。”

一个曾经出现在上一段的温柔男声道:“凤蝶姑娘,温皇前辈。”

“哦?是俏如来。”温皇放下书,亲自站起身来迎接他,嘴角泛着一丝柔和的笑意,“来,坐。凤蝶,去沏壶茶过来——用我卧室里那盒茶叶。”

“又在玩什么把戏?”她将信将疑地去泡茶,半分钟后端来一个养生壶,哐一下拍在温皇面前,没好气道,“我继续去打扫书房了,你们慢慢谈。”

“你可以留下来听我们说。”

“还是免了,我怕下周又被你叫回来做苦力。”

温皇从茶几下摸出两个属于上个世纪的回忆,一个是走质朴风的老干部不锈钢杯,一个是印着富贵牡丹的复古搪瓷杯,虽然样式各有千秋,但在风格上都统一地极富年代感。他拎起养生壶,将两个杯子一一斟满。

“见笑了,凤蝶实在有些叛逆。”

俏如来的视线在两个杯子间游移了一个来回,迅速伸手接过那个不锈钢杯,客套道:“不会,凤蝶姑娘这样的真性情很难得。”

温皇的眼睛亮了亮,连声音都提高了八度:“是吗?你真的这么认为?”

“我骗前辈干什么?”俏如来从包里取出一叠资料摊开在桌上,“前辈,我这次来是想问……”

两人讨论了一会儿学习上的事,趁着俏如来正在沉思之际,温皇单刀直入道:“俏如来,你有女朋友了吗?”

俏如来一愣,下意识道:“没有,我现在只想跟着师尊好好做研究。”

“这样啊。”

温皇啜了口茶,咂咂嘴,又问:“有考虑找一个吗?”

“这……随缘吧。”俏如来琢磨着要用什么借口溜走。

温皇穷追不舍:“我听说凤蝶曾经和你一起做过一个课题……”

“是啊,凤蝶姑娘专业知识很强,而且做事缜密细心,是组里的灵魂人物,好几个同学都很喜欢她。”

温皇慢悠悠道:“那你……”

俏如来额上落下一滴冷汗。

就在此时!

两人一齐望向茶几上那个不停震动并念着南无阿弥多婆谒多陀偈多谒的手机,5.7寸的屏幕亮了又暗,不停闪烁着上官鸿信四个字。

俏如来看看手机,看看温皇。

温皇:“请便。”

俏如来松了口气,劫后余生的喜悦让他在和上官鸿信说话的时候第一次连声音都有了轻快的味道:“师兄,有什么事吗?”

上官鸿信不知道在那头说了些什么,俏如来的眉头不自觉地皱在一起,连神色也凝重起来。

“嗯嗯,好,我现在就过去。”他挂断电话,语气中带了十分遗憾,“温皇前辈……”

“你有事就先去忙。”

俏如来还没来得及开心起来,又听温皇道:“我让凤蝶送送你。”

“不用了!我认识路,不用麻烦凤蝶姑娘。”

“怎么能说是麻烦,你是凤蝶的学长,她来送你是应该的。”

“真的不用了,凤蝶姑娘正在忙,这样打扰她不好。”俏如来急急忙忙站起身,三两步就跨到了门口,“前辈,我先告辞了,再见。”

正巧门一关上凤蝶就从书房转了出来,扫地机器人追在她后面,一摇一摆地去蹭她的脚跟。她一边收拾茶具一边问:“俏如来走了?”

温皇翻了一页书,“嗯。”

“怎么走这么早?是不是主人你对他做了什么?”

“凤蝶大人啊,在你心中你的主人究竟是什么样的人?”

“总之不是什么好人。”她随口问道:“你们谈了什么?”

温皇翻书的动作顿了顿,语中有一丝欣喜:“你很关心他?”

“不说就算了。”她捡起罢了工的扫地机器人,调试了好半天最后决定送去修理。她从角落里翻出售后指南,边找维修电话边道:“对了,主人,我下周要带一个人回来吃饭。”

“嗯。”

“你就不问问是谁吗?”

“是谁?”

“剑无极。”

“嗯。”

“你不要太为难他。”

“嗯。”

凤蝶松了口气。今天的主人竟然这么好说话,难道是因为俏如来来访的原因吗?这么一想,好像每次俏如来一来主人的心情就会变得特别好……而且她之前每次回来都看到俏如来在家里和温皇讨论问题……倒也是,毕竟史艳文还有三个儿子,她工作以后温皇就成了孤寡老人一个,有俏如来来和他聊聊也是好事。她放宽了心。既然如此,以后倒可以减少回家的频率了,反正有俏如来在陪着,相信史君子也不会介意的。她开心温皇开心俏如来也开心,真是一举三得的好事。

04

温皇把书扣在一边,暖烘烘的手拍了拍红通通的脸,顺手把暖气调低了一度。

叮咚叮咚。

温皇在“一键开门”的标题上做了个标记,拉起棉被裹在身上,一点一点挪下床去开门。

竞日孤鸣掖掖大氅领上的毛毛,气若游丝道:“温皇先生,在下如约来了。”

温皇立在门口,被暖气熏得混混沌沌的脑子转了许久才想起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

苍狼乖巧道:“苍狼见过温皇前辈。”

少年人的声音犹如一阵春风,吹醒了他昏昏沉沉的脑袋。他眯起眼睛,将面前站得挺拔的男人详细打量了一番——果真一表人才,虽然年轻,倒也稳重。

“进来,进来。”

温皇的脸色缓和了些,甚至亲自给两人倒了两杯热开水。

“请坐,凤蝶过一会儿就回来了。”

说人人到。他话音刚落便听到钥匙捅进锁眼里的声音,凤蝶推开门走进来,口中道:“主人,我回来了。”

“你回来得刚好,你竞叔叔和苍狼——凤蝶,”他眯起眼睛,混沌的思绪瞬间清晰起来,“他是谁?”

凤蝶不是一个人回来的。

“晚辈剑无极,见过温——”

凤蝶抬起胳膊肘,不动声色地往旁边捅了一下,剑无极连忙改口。

“见过伯父!”

“谁是你伯父,不要乱认亲。”温皇乜他一眼,说话也不慢了,语速也变快了,“凤蝶?”

“我上周不是跟你讲过吗?”

“没有。”

凤蝶哦了一声,理直气壮道:“没有就没有吧,反正现在也来了。”

他从沙发缝隙里摸出一副金丝眼镜,颤巍巍地架在鼻梁上,仿佛市场大妈挑选待宰的活鸡一样对剑无极详加审视起来:长发,蓝色,辫子……同样都是辫子,看看人家苍狼!刘海,白色,挑染,啧啧,十年前就不流行这种品味了;长得也很一般——眼睛上居然还有一道刀疤!刀疤颜色很浅,如果不是他观察力过人,必然会被忽略过去。

不三不四,看着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他摘下眼镜,正要找茬……不是,正要说话便听凤蝶道:“我去炒菜。”

“我来吧。”剑无极抢进厨房,里面乒乒乓乓响了一阵子,片刻后就端出了几道小菜,大红大绿印着牡丹花的盘子上盛着五颜六色的菜丁,菜式虽然简单,却也色香味俱全。

温皇一手慢腾腾地摇着扇子,一手以相同的频率点着桌子。剑无极紧张地搓搓手,好像那手指在戳的是他的心脏一样。

温皇慢条斯理道:“西红柿炒鸡蛋、韭菜炒鸡蛋、芙蓉鸡蛋羹、紫菜蛋花汤……这位剑无极先生,请问你今天是诚心要和鸡蛋过不去吗?”

剑无极小脸一红,脑子正飞速运转思考着到底要怎么才能挽回自己在老丈人心中的形象,苍狼忽然开口了:“如果我没看错,这鸡蛋应该是土鸡之乡中原的精选散养走地鸡鸡蛋,紫菜也是海境特供皇室的高级紫菜,温皇前辈,其实剑无极还是很用心的。”

剑无极感激地望他一眼,温皇点点头,心里对苍狼更加赞赏。年纪轻轻便见识甚广,而且这么善解人意,又没有年轻人特有的浮躁,看来竞日孤鸣的提议也不是不能考虑。

“你们以前认识?”

“曾有过数面之缘。”

温皇正待追问,凤蝶端着一个鸳鸯锅走了过来。

“吃火锅了。”

点起火锅,屋内的气氛也一下子活跃起来。温皇和苍狼就苗疆最近的政治发展形势和九界最大教育机构墨家日前因财务总管忘今焉卷了一点五个亿带着人事经理玄之玄跑了事件所面临的危机进行了一番亲切友好的交流,而且无论他抛出什么梗,苍狼皆是对答如流,且见解独到,很有九大家族之一继承人的风范。温皇越听心中越喜,甚至亲自给他捞了一颗撒尿牛丸。

“来,年轻人要多吃一点,你看你那么瘦,平时工作一定很忙吧?”

苍狼双手捧着碗盛过来,“其实也还好,多谢温皇前辈关心。”

“工作虽然很忙,但也要多注意一下自己的身体啊。”

两人聊得热火朝天,俨然一派翁婿相处和乐融融的景象。

竞日孤鸣满足地笑了。

凤蝶:“咳。”

温皇道:“剑无极,你认为呢?”

剑无极正把一根蟹肉棒往嘴里送,此时猝不及防被点到名字,屁股被燎着了一样从椅子上蹦起来:“啊?呃!”

他干咳一声坐下来,左右张望了一下,强作镇定道:“我觉得苍狼说得有道理。”

温皇漫不经心地点点头,又送了一条牛蛙腿到苍狼碗里,“对了,你现在做什么工作?”

剑无极挺起胸膛,他极力装作轻描淡写,语间是掩藏却藏不住的得意与骄傲:“我现在在东剑道国际武术馆做教练,不是什么大企业,伯……温皇前辈应该没听说过。”

“东剑道国际武术馆。”他重复了一遍,嗯了一声,“确实是从未听过的名字。”

凤蝶突然咳嗽起来。

剑无极忙过去给她顺气,“蝶蝶!”

温皇轻飘飘地斜他一眼,口中道:“哦——想起来了,是风间久护开的那家武馆吧?”

剑无极喜道:“前辈认识家父?”

温皇勾起嘴角,余光瞥到凤蝶飞过来一记威胁的眼神,悠悠道:“久仰大名。”

凤蝶:“我去拿饮料。”

剑无极跳起来,“蝶蝶,这种事我来就好。”

凤蝶一手把他摁回凳子上,笑容温柔:“不用,你先吃。”

剑无极还想说什么,一望见她的笑情不自禁打了个寒颤,乖乖坐了回去。

苍狼道:“我帮你吧。”

“那就多谢你了。”凤蝶竟没有拒绝。她站起身来,走到房间另一头去拆箱子。苍狼站在她身边,一件一件将瓶子从里面拿出来。

温皇看着这两人默契十足的合作,怎么看怎么觉得登对。

他又看看茫然无措的剑无极,怎么看怎么觉得不顺眼。在心里设想了数千种棒打鸳鸯的计划,忽然苍狼道:“凤蝶姑娘,你的东西掉了。”

“啊,多谢。”

温皇回过神来,循声望去,却见凤蝶正从苍狼手里接过一个小本子,大红的封面上鎏金的结婚证三个字闪闪发亮,险些将他眼睛刺瞎。

“嗯?凤蝶,你拿着的是什么?”

“你说这个吗?”凤蝶晃了晃手中的结婚证,“结婚证啊。”

“是谁的结婚证?”

“在我手上,你说是谁的?”

悄悄是别离的笙箫,夏虫也为他沉默,沉默是今晚的武汉市长江大桥,是今晚的南京市长江大桥。

许久,竞日孤鸣气若游丝地开了口:“恭喜凤蝶姑娘。”他耷拉着眼皮,眼角的皱纹仿佛又多了几根。

苍狼也道:“恭喜凤蝶姑娘。”

凤蝶:“谢谢竞叔叔,谢谢苍狼。”

“这次是我们准备不周,下回再补上给你的贺礼。时间也不早了,我和苍狼先告辞了。”

“我和剑无极送你们。”

温皇扫了剑无极一眼,慢腾腾地喝了口枸杞红枣茶。

压抑不住了,他的剑意!

有了俏如来和苍狼在前,温皇越看剑无极越觉得手痒。

看看俏如来,出身名门望族,长得好成绩好性格也好,和凤蝶简直金童玉女,天生一对。再看看苍狼,也是门当户对。身为还珠楼少楼主,神蛊峰唯一法定继承人,优秀的男人要多少有多少,她怎么就偏偏看上那么个死小子。

看着手下送上来的剑无极资料,温皇心里恨啊。

凤蝶那天拿出来的结婚证果然只是试探他的烟雾弹。他一笔戳在那叠厚厚的纸上,证件照上微笑的剑无极脸上立时出现一个大窟窿。

六岁被宫本总司收养,循规蹈矩地完成了九年制义务教育,读的一直是普通学校,成绩稳定地在倒数第一和第二之间徘徊。结果高中就辍学了,在和生父相认的二十三岁前的那几年也不知道在干什么,总之就是狗屎运般继承了他爹那家靠着熟客勉强维持经营的武馆,到现在也是半死不活。文不成武不就,肯定是看上了凤蝶的青春美貌和还珠楼的钱。也不知道他使了什么手段,竟然让凤蝶这样死心塌地。

不过……

他的目光落在“宫本总司”四个字上,手指一点一点点在桌子上。

白墙青瓦,石阶朱门,写着“九界老年大学”的牌匾下,赤羽站似一棵松。

“找我来有什么事吗?”

千雪眼神飘忽,左顾右盼:“呃……嗯……我……那个……”

“怎么了?”

上回他们四人打牌,竞日孤鸣提出谁输了谁就去给赤羽告白,温皇欣然同意。打到最后温皇输得一塌糊涂,竞日孤鸣正要问他准备什么时候行动,便听温皇悠悠道:“千雪,需要我替你约赤羽大人出来吗?”

状况外的千雪:“啊?关我什么事啊?”

温皇瘫在沙发里,眼睛惬意地眯成一条缝,“你刚才不是说赢了归我,输了算你?”

千雪:“……”

话确实是他在说的,在场的竞日孤鸣、天地不容客和史艳文都听到了。只是他们都想不到温皇脸皮竟然这么厚。

千雪就这样实实在在地被自己的祖王叔坑了一把。

“千雪孤鸣?”

千雪定了定神,望着身前面露不解的男人,咬紧牙关。

不就是告白吗,一句话,跟你拼!

他握紧拳头,张口道:“赤羽先生,我——”

正在此时——

“功名爵禄尽迷津,贝叶菩提不受尘。久住青山无白眼,巢禽穴兽四时驯。”

动感十足的鼓声、欢欣轻快的人声,在灵动穿梭的清澈笛音回还开道下,共同为重出江湖的神蛊温皇献上绝美的礼赞。

“赤羽大人,好久不见了。”

千雪眼睛一亮,仿佛溺水的人看到救生艇一般,急急忙忙向外奔去:“心机温仔,既然你来了那我就先走了,你们好好聊,我不打扰了……”

温皇嗯一声,赤羽一挥扇子,遮住脸上的笑:“难得看温皇先生愁眉苦脸,是发生什么事了?说出来赤羽或能为先生分忧解难。”

温皇似笑非笑:“女儿找了个不成材的废物给我做女婿,我正在思考是用剑十一还是给他种个蛊。”

“儿孙自有儿孙福,凤蝶姑娘做事向来有分寸,温皇先生不必担心。”

“那便借你吉言。”

“温皇先生客气。”

“说起来,还有一件事。”

“请说。”

“赤羽大人,你还是单身吧?”

赤羽一挑眉:“怎么,温皇先生想为赤羽牵红线吗?”

“是啊。”

他依旧靠在窗台上,快四十的人了,看起来仍是那般懒懒散散的模样。

他把头一偏,几绺碎发落到鬓边,细长的眼往上一勾,看起来真有那么几分勾魂夺魄的味道。浅色的阳光照在他身上,映得他的眼皮闪闪发亮。

赤羽竟然还分神想了一下他眼影晕染得真好。

“赤羽大人。”

温皇就倚在窗边,懒懒散散地摇着扇子,整个人都在发光。他勾着眼睛勾着嘴角,懒懒散散地朝他笑:“要不要考虑一下和我交往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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